苏州常熟“9·21”游戏房杀人案侦破纪实

2008年10月8日16时10分，一架由太原飞往上海的MU5690次航班在虹桥机场徐徐降落。舱门开处，便衣民警押解着一名3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从飞机舷梯上走下，一路穿过机场航站楼通道，坐上早已等候在航空港外的警车。警车鸣着警笛一路呼啸， 向常熟方向飞驰而去...至此，制造震惊全国、杀害游戏房三名女服务员血案的凶手沈某落入法网。

游戏房突发惊天血案

2008年9月21日清晨，紧靠常熟服装城的莫城安定街开始热闹起来。安定街附近租住着大量外来人员，他们中有不少人在服装城打工。而服装城的门面和摊位开市得早，有的在凌晨四五点钟就会出摊，开始一天新的生意。因此，尽管只是早上七点多钟，莫城安定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员络绎不绝。

小刘是安定街上金虞花园门面游戏房的女服务员，上午7时30分，她穿过金虞花园,早早地来到了游戏房前。按照惯例，小刘每天早上会把游戏房的卫生打扫一遍，平时她和三个女伴晚上就睡在游戏房里，碰巧9月20日那天老家来人了，她就住在了外面。

“咚咚咚”，小刘开始敲打着游戏房南侧的那扇门。奇怪，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能女伴们没有听见吧。于是她边敲门边扯开嗓门大声喊着女伴的名字，可喊了几遍，房内还是没有反应。“真是奇了怪了”，小刘嘀咕了一句。她又沿着金虞花园小区内的道路绕到了游戏房的北门。当她经过与游戏房相隔仅几米的名为“八度空间”的理发店时，发现平日里要八九点多钟才开门的理发店今天竟然已经早早地在营业了。“今天可真够怪的，也不知是啥日子”，小刘嘟囔着，取出随身钥匙打开了游戏房北侧的那扇卷帘门。

“李姐，该起床了，你们这伙懒虫”，进屋后，小刘边喊边径直走向游戏房内她们平时住的103号房间。推开房门，一幕血淋淋的惨象霎时把小刘惊呆了:房内一片凌乱，墙上、地上、床上到处是血，她的三个姐妹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和地上、脸.上、身上血肉模糊.....

小刘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她使劲地眨了眨双眼，当证实眼前这一切真实无误后，她“啊一一”的一声尖叫了起来，抱住头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游戏房。

7时34分，常熟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了报警电话。根据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确认这是一起经过精心预谋后实施的杀人抢劫案件。死者李某是附近网吧的女服务员，借住在该游戏房内，吴某和邓某是该游戏房的女服务员，三人头部、面部、颈部、上肢等身体多处地方被人用锐器砍伤，系失血性休克导致死亡，死亡时间四至五个小时，现场被劫走部分财物。

茫茫人海，究竟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为何要制造这起惊天血案呢?

大排查确保一个不漏

此案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侦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9月21日，副局长钱振荣带领侦查人员以案发现场为中心开展访问，重点调查当天去过游戏房的所有人员,并对以前曾经到过这家游戏房、可能铤而走险的人员进行彻底排查:局长助理、刑侦大队长庞学海负责对案发现场沿途两侧商店、单位、门面房等地进行访问，力争发现可疑情况:专案指挥部还组织力量在现场周边的五金市场、超市、菜场、服装市场、路边摊点开展对相关物证的调查走访，并将现场被劫物品在华东地区进行全面布控;同时，指挥部还印制了2万余份悬赏通告进行张贴，全面开展社会面的发动工作。

9月21日下午，为了克服警力不足的困难，市公安局抽调了局机关科室、各直属单位、派出所共计600余名警力，分别由副局长钱仲华、许晓东、冯晋带领，在莫城安定地区分片开展地毯式的调查访问工作。

仲秋的天气令人难受。白天“秋老虎"来势汹汹，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气候异常闷热，入夜时则秋凉如水，袭来阵阵寒意。安定地区方圆不足1.2平方公里，但毗邻全国闻名的中国常熟服装城，人口十分稠密。辖区内常住人口仅有1800人，但登记的暂住人口却高达2.5万人!由于种种原因，安定地区房屋搭建凌乱、门牌编号分布跳跃，并且一户多租的现象比较普遍，有的一幢房屋最多有40多家租住户，一不小心就会漏掉被排查对象，警方的排查工作难度很大。为顺利完成排查工作，指挥部下达了死命令:哪个民警在自己区域内漏掉了被排查人员，案件侦破后，如果证实凶手就住在或曾经住在这个区域的，要严肃追究民警和相关领导的责任!许多中层领导身先士卒，带领本部门民警日夜奋战，确保排查工作的正常进行。参与排查的民警也充分发挥聪明才智，想尽一切办法全力推进排查工作。民警们分片包干，采取贴标签的形式，在已排查过的房间门上贴上标签，对尚未贴标签的出租户重点排摸，反复上门，一次、二次、三次，一直找到调查对象为止，确保一个不被遗漏。在从案发到破案的17天时间内，参战民警共排查出租户2630户14176间、仓库432间、小作坊200家、沿街店面525家，排查各类人员超过2.8万名。通过工作，理清了案发前后常住人员、暂住人员及临时借住人员的基本情况。

各种线索纷至沓来，专案指挥部迅速一一进行了查证。可始终有一条线索却让人越查越觉得可疑，越查越觉得兴奋。随着对这条线索的深入调查，这起惊天血案的真相从露出冰山一角开始，渐渐地越发明朗了起来。

理发店店主疑点重重

沈某，是离案发现场仅几米远的一家名为“八度空间”理发店的店主，在侦查人员对他访问时他说到9月20日晚上，他曾去过案发游戏房玩过游戏，晚上10点钟后他离开游戏房到服装城找老乡玩，一直玩到9月21日凌晨1时40分左右才回到自己的租住处。沈某还说自已经过游戏房时发现游戏房的卷帘门也已经拉下,但游戏房内却还有客人玩游戏时“上分”(在游戏机内加筹码)的声音，并且他还听到女服务员催着玩游戏的人离开，自己要洗澡睡觉的对话声。然而，据游戏房工作人员和知情人反映，游戏房是9月21日凌晨2时04分才关门的，并且，游戏房内只要有人还在玩游戏时是绝对不会把卷帘门拉下的，这是该游戏房自开业以来形成的规矩，看来，沈某是在说谎。专案指挥部当即决定:迅速围绕沈某开展重点调查!

冰山的一角既然已经露出，那么，离事实的真相也许就越来越近了。

侦查人员在调查中发现，沈某的儿子两年前曾经被烫伤，近期需要做植皮手术，手术费用数目不小，他的妻子9月10日左右已经带着儿子去上海看病。自9月10 日他妻子离开后至案发当天，沈某经常会到案发游戏房打游戏，有时一打就是通宵 。

其二，沈某近期经济状况拮据，急需要钱，他常常向老乡和熟悉的人借钱，有时甚至只是一二百元。

其三，沈某在案发当天下午，有一群众在与他围绕警方的侦破工作闲聊时，该群众无意间说了一句戏言，沈某的脸上马上流露出惊慌的神情。

其四，沈某在9月22日上午，也就是案发后的第二天离开常熟，自称是到上海去探望儿子。可后来经侦查人员赴上海调查后发现，沈某仅9月23日到上海解放军85医院看望过儿子一次，随后就音信全无。

其五，沈某的理发店店面是当年1月和业主签的合同，为期1年。按理说合同终止期限要到2009年1月，可他到上海后曾打电话给老乡要求尽快将店面转租出去。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距案发现场只有几米远理发店的店主沈某，身上具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全线出击缉捕杀人疑犯

抓捕沈某刻不容缓!

10月6日下午3时，专案指挥部迅速派出精干警力，一组由副局长钱振荣带队，赶赴嫌疑人的灌南老家围绕沈某的踪迹及其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一组由局长助理、刑侦大队长庞学海带领，赶赴上海围绕沈某儿子住院情况开展调查。同时，专案指挥部向全省及上海、浙江、山西等地区发出紧急协查，全力抓捕沈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专案指挥部里灯火通明，人们都在静静等候抓捕小组传来的消息。很快，赴灌南调查小组反馈回信息:沈某不在灌南老家。赴上海调查小组也打来电话:沈某的儿子曾在上海解放军85医院做过植皮手术，但9月28日伤口已愈合拆线，9月29 日已经出院。经进一步访问医院医生、护士、同病区病人后证实，沈某妻子已带着儿子前往浙江安吉老家休养。很快，指挥部又迅速指派副局长巫兴生带队前往安吉进行调查,经调查发现沈某并未去安吉。儿子在上海住院后，他只是在9月23日去探望过，从此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沈某会人间蒸发了不成!这个制造了常熟惊天血案的狂妄凶手似乎就在眼前，可当你想伸手去抓时，却又一下子烟消云散，对沈某的抓捕工作似乎陷入了僵局。

记得西方有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必将为你打开一扇窗”，中国古诗也云:“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实很多事情也是如此，最艰难的时刻往往是最考验人耐性、智慧、勇气的时候，一旦你能坚持下去，度过了这个困难时期，突破了困难屏障，胜利的曙光就会刹那间出现在你的面前。

专案指挥部成员丝毫没有气馁，他们一方面继续加强与兄弟公安机关的联系，拓展范围查缉嫌疑人;一方面继续狠抓基础工作，再次围绕沈某的社会关系开展调查，对他们一一过堂。专案指挥部下了狠心:就算如大海捞针般困难，也要把沈某这根针给捞上来!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辛勤的付出终会带来回报。10月7日下午，在梳理了沈某的许多社会关系后，警方的调查工作顿时峰回路转，民警在调查中获悉:沈某曾在10月4日或10月5日打过一个老乡电话，问自己的儿子有没有出院。并且，沈某自称在山西太原火车站附近一理发店内找到了工作， 目前日子过得挺好。

10月7日下午，专案指挥部再次向山西太原警方发出协查通报，同时，迅速组织苏州、常熟两地警力立刻飞往太原。

10月7日晚19时30分许，在太原警方的大力协助下，沈某被成功抓获。

10月8日16时10分，沈某被押解回常熟。这一次，他所谓的“好日子”也已经到头了。

为劫财他举起了菜刀

面对大量的证据和铁一般的事实,沈某对杀死游戏房内三名女服务员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沈某时年30岁，江苏灌南人。据他本人交代，从小学二年级以后他就辍学在家，17岁开始跟着亲戚到上海学理发。经过几年的学徒生涯，掌握了理发技术的他便回老家开了家理发店，一干就是七八年，其间娶妻生子，家事伦常，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倒也充实。2008年1月，沈某因与他人发生了一些矛盾，便携妻儿来到了常熟莫城，落脚在安定村，开了家理发店，继续经营着他的老本行。由于安定村周边人员密集，因此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内，在妻子的管束与打理下，沈某的理发店经营得还不错，每天盈利也较可观。可好景不长，由于他没有文化，理发手艺也比较粗糙，并且不思进取，发型老套，半年下来，理发店的生意逐渐清淡起来，只有几个老客户时常光顾。

时年9月，沈某的妻子带着儿子到上海住院做植皮手术，从此他便成了“孤家寡人”，无人管束，一有空就泡在游戏房内打游戏，理发店也呈半关门状态，营业额一落千丈。在案发前的十多天时间内，理发店并没有几个生意，并且这段时间里理发店的营业额都被他在游戏房赌博输掉了。沈某开始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混一天是一天。慢慢地，他向别人借的钱越借越多，也越借越难。经济拮据的他竟然放弃了靠辛勤劳动挣钱的想法，却决定铤而走险。

9月21日凌晨，沈某冒雨准备了菜刀等作案工具，窜至游戏房，趁无人注意之际，预伏在游戏房二楼楼梯间内。凌晨三时许，待游戏房关门、三名女服务员熟睡后，沈某潜入女服务员的房内，丧心病狂地举起了菜刀....随后，他翻箱倒柜地劫走了部分财物和140元现金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逃离了现场。